2006年5月12日,星期五(GSM+8 北京时间)
浙江法制报 > 第五版:副刊 改变文字大小:   | 打印 | 关闭 
永不断线的风筝
吴顺荣

  洪波公园内,在露天舞池附近的天地之间,斑斓的纸鸢在云色淡淡的风中浮翔,如轻轻彩蝶翩翩起舞,又如热带鱼群任意漫游。
  赤橙黄绿青蓝紫,天空的异彩,正在引人仰望。原来天空也可以变成一个舞池,让人们在那里表演非凡的舞技,或潇洒飘逸,如游龙,似飞凤;或从容漫兴,忽逍遥林下,忽寄意花间。不管怎样,都有凌云之志,并且已是得意长空。
  风筝在空中发出“格棱格棱”的清脆响声,非常好听,有点类似古筝的奏鸣声。我想这大概就是我们的先人叫它“风筝”的缘由吧。这么说来,它算得上是一种乐器了,一种用纸、薄绢和细竹做成的奇特乐器。放风筝的人自然也是乐者了,只不过必须在空中借助风的手指来协奏。
  如果你出神地注视过风筝,或许会感到久久蛰伏的内心深处,获得了一种释放和提升。注视在空中晃晃悠悠飘动的风筝和打量一只鸟的飞翔,感觉是不一样的。鸟儿来自万物世界,而风筝源于晦暗无形的内心,并与吹过万物的风达成了和解与默契。所以,风筝常常令我着迷。我猜想,牛顿从没见过我们东方人发明的风筝,也没仰望过风筝向上浮升的奇妙引力,他只注意到一只急速坠落的红苹果。
  家乡管风筝叫鹞子,鹞子形状各异,名目繁多,有瓦爿鹞、乌龟鹞、鹰鹞、蝴蝶鹞、百脚(蜈蚣)鹞等。我们小孩一般只是放放瓦爿鹞。那瓦爿鹞只需几根竹片和一些废纸,简陋到了极致。它看上去就像一片瓦,顶多像只黑不溜秋的乌龟,因为它有一条蝌蚪似的小尾巴。这样的风筝是笨拙的,也不会发出好听的鸣声,但却是有趣的。拉着引线,在田塍上跑啊跑,跑着跑着,它便飞了起来。看着它歪歪斜斜地在空中蹒跚,似乎随时都有跌倒的可能,犹如一个刚刚学步的幼童在那儿东倒西歪。那条用稻草做的尾巴挺重要,它的长短轻重直接关系到鹞子能不能放上去,能不能放得高。这种风筝是经不住大风的,那怕是稍大一点的风。它们常常不是被吹掉了尾巴,就是被吹断了引线,缠挂在或高或低的树枝上,成了无家可归的“弃儿”,常常给我留下柔弱、惨淡的印象。
  离开农村后,我再也没有放过风筝。现在每当我看见那些缠在树梢或者电线杆上的风筝,心头仍会生发伤感;看着风筝上那或粗或细的引线,仍会担心它会突然断掉。我也说不清这究竟是为什么,也许是害怕它们也成为无家可归的“弃儿”吧。